2008-06-16 来源:
芥菜又名芥、辣菜、腊菜、水苏、劳祖、大芥、雪里蕻、皱叶芥、黄芥等。芥菜是我国原产的栽培蔬菜之一,西安丰半坡村仰韶文化遗址曾出土有芥菜籽。先秦文献里也有芥的记载,如《礼记?内则》曰:“脍春用葱,秋用芥”可为证。汉朝刘向《别录》也讲述了当时尹姓的都尉写了本种蔬菜的书,其中就有芥菜。苏恭《唐本草》解释芥有三种:叶大子粗者,叶可食,子入药用;叶小子细者,叶不堪食,子但作?;又有白芥,子粗大白色,如白梁米,旧云从西域来,又云生河东。明李时珍《本草纲目》以为白芥即蜀芥。《齐民要术》说的“蜀芥”,就是大芥,所说“芥子”就是小芥。
芥菜经过我国人民长期选择和栽培,培育出了根、茎、叶、薹、芽、子等芥菜变种。根芥菜,也叫芥菜疙瘩,用来腌制咸菜,这就是妇孺皆知的大头菜。叶芥菜则分为大叶芥、花叶芥,俗称雪里蕻、可制作成回味无穷的霉干菜。而茎芥菜,人们用来制作榨菜,现已名扬国内外。所谓芥末当然是拿芥菜籽磨碎成粉末了,用作佐料,是开胃通窍的调味品。薹芥菜、芽芥菜,又叫儿菜,还有如芥蓝,则是中国特产蔬菜,都是以肥嫩的花薹和嫩叶供食用,脆嫩香甜。
芥菜不是名贵蔬菜,身价微贱。其籽实极小,播种后,几乎不要什么肥料,生命力极其强盛,也不需要人们什么特别呵护,栽下不久便一片翠翠绿绿、滋滋润润的。尤其在万木萧瑟的冬天,寒风中更显得得酣畅淋漓、蓬蓬勃勃。芥菜收获下来一般都被制成各类咸菜,如果有咸菜文化的话,那么就非芥菜莫属。文化是立人之本,据有人统计,世界上关于'文化'的定义已有数百种,我不管什么社会学的定义或者哲学的定义,芥菜植根在生活的深层,这才是民族文化的“根”源。几千年来,中国人民简朴的生活就是和芥菜做的咸菜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芥菜滋润着他们平平淡淡、含辛茹苦的岁岁月月。几乎可以说,芥菜本身不仅是一部丰富植物演化志,也溶进了和中国普通的百姓的血脉,铸造了他们的灵魂和性格。
宋诗人杨万里《芥齑》说得好:“花姜馨辣最佳蔬,荪芥芳心不让渠;蟹眼嫩汤微熟了,鹅儿新酒未上初。”芥菜味美如饴,初入口略带苦涩,多嚼一会则甘味生颊。杯酒伴芥菜,那一饮的风情,也许只有诗人才能领略吧。白居易一首:“白屋炊香饭,荤膻不入家。滤泉澄葛粉,洗手摘藤花。青芥除黄叶,红姜带紫芽。命师相伴食,斋罢一瓯茶。”抒发的闲情,岂止是清淡?唐诗人钱起的“渊明遗爱处,山芥绿芳初。玩此春阴色,犹滋夜雨馀。隔溪烟叶小,覆石雪花舒。采采还相赠,瑶华信不如。”借对芥菜清秀本色的描绘,还表现着一种出世的情怀。
陆游《以石芥送刘韶美礼部刘比酿酒劲甚因以为戏》:“古人重改阳城驿,吾辈欣闻石芥名。风味可人终骨鲠,尊前真见鲁诸生。”,“长安官酒甜如蜜,风月虽佳?举觞。持送盘蔬还会否?与公新酿问端方。”两首绝句尽显平民风度,朋友真情。明代诗人吴宽的《紫芥》淡然处透露了一丝禅意:“满目斑斓布地来,春风几见锦灰堆,菜根作苦终嫌咬,茗叶浮香为泼开。”
芥菜自生自灭,无欲无望,濯秀天成,清新脱俗,一直和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李叔同《春游》诗云:“梨花淡白菜花黄,柳花委地芥花香,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芥花香风远播,展开了一片澄澈之心。纵是物转星移,人世沧桑,芥花金黄如故,一粒些微如粟粒的芥子终成大用。
佛教经义中有言:“须弥芥子,可纳大千世界。”佛家以“芥子”比喻极为微小。须弥山原为印度神话中的山名,后为佛教所用,指帝释天等神的居所,以“须弥山”比喻极大。唐代白居易的《白氏长庆集?问僧》中,有这么一段问话:“《维摩经?不可思议品》云,‘芥子纳须弥’,须弥至大至高,芥子至微至小,岂可芥子之内入得须弥山乎?”《维摩经》这样解释:“以须弥之高广,纳芥子中,无所增减,须弥山王本相如故。”既然芥子能纳须弥,那么推而广之,我们生活于世俗社会的众人,如果胸襟广阔,没有私心杂念,便能包容世界,包容宇宙,包容尘世的种种恩恩怨怨。
南朝齐代,有个名叫傅翕的居士,用佛经中“芥子纳须弥”之深义,敷演句偈,说得极为生动、形象。他多次谈到芥子和须弥的关系,比喻诸相皆非真实,巨细可以相容,以此劝世人不要执着于眼前的名利、地位、荣誉等,事物是会转化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他在行将离世之际,作《还源诗》以示后人:“......还源去!欲求般若易;但息是非心,自然成大智。......还源去!心性不思议;志小无为大,芥子纳须弥。......”傅翕此诗,妙理深远,至诚恳切,以自己对佛法的理解,劝人回复到自然本原的境地,从而得到真正的解脱。
面对红尘滚滚,只有拥有那分咬得菜根香的清心,才能永远揣着一分平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