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被警告“或暴发第三波疫情”，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撰文 | 燕小六

当地时间9月2日，印度报告两个月来的最高单日确诊数：47，092例。这是同时段全球新增数的第二位。

“各邦应该深入分析数据，为第三波疫情做好准备。”印度主导抗疫的卫生部门、医学研究委员会（ICMR）建议。

8月，《印度快报》援引印度政府发言就指出，第三波疫情的危险信号已出现。“印度全国和多地的R0值（基本传染数）回升。这不是好兆头。”ICMR流行病学和传染病负责人萨米兰·潘达表示。

印度第二波疫情的R0值最高达1.37，五六月间最低至0.78。7月，该国宣布放松疫情防控。月末时R0值再度破1。此后，10多个邦的R0值也在攀升。

针对第三波疫情走势，印度政府专家委员会成员、坎普尔印度理工学院教授曼宁德拉·阿格劳瓦尔认为“更像涟漪”，数字缓慢增加但不会显著上升。

但印度贾达普大学的预测较悲观。“全球多国已经或正在经历第三波疫情，均较第二波更严峻。对印度来说，单日峰值或会超60万例。”

当前印度数据总体向好

萨米兰·潘达分析，4方面因素可能导致印度第三波疫情暴发。第一，人们此前通过感染或疫苗接种获得的免疫力开始下降。第二，变异株出现免疫逃逸，使疫苗失效。第三，出现传播更快、传染性更强的变异株。第四，各邦过早取消封锁措施，致确诊病例激增。

该国卫生部高级官员拉夫·阿加瓦尔认同这一分析。但他表示，即使有第三波疫情，也不会险于过往。“第二波疫情后，印度相当多的民众已对病毒免疫。”

据Mint网站报道，印度最近一次全国血清阳性率抽样结果，支持拉夫·阿加瓦尔的观点。世界卫生组织（WHO）与全印度医学科学研究所（AIIMS）联合进行调查显示，截至6月18日，18岁以上印度民众的新冠病毒血清阳性率超过67%，18岁以下者的阳性率达59%。

印度的大规模疫苗接种始于6月21日，因此过往大多数人都是通过正常感染而免疫的。而截止本文发布，在印度9.4亿成年人中，至少54%接种过一剂疫苗，16%完成两剂接种。“疫苗接种加上自然感染，如今印度的‘易感人群’很少了。”印度公共卫生政策专家钱德拉坎特·拉哈里亚医生告诉BBC。

ICMR数据显示，印度每日确诊率下降，也说明疫情程度在改善。五六月时，印度单日新冠核酸检测数在150万-220万人次，日确诊数达35-41万例。目前，该国单日核酸检测数维持在180余万人次，确诊数降至3万-4万例。

印籍学者、WHO首席科学家苏米娅·斯瓦米纳坦告诉印度新闻网站“The Wire Hindi”，印度可能正在进入某种流行阶段，出现低水平传播或中度传播。

检测量“受控”，确诊数可能失真

印度经济学家米希尔·夏尔马告诉媒体，印度对第二波疫情的了解仍不充分，以此推测第三波疫情走势过于草率。

萨米兰·潘达也坦言有些担心。“病毒正在泰米尔纳德、卡纳塔克、喀拉拉等邦蔓延。相关地区在第二波疫情中受灾较轻，现在的R0值又普遍高于其他地区。”

其中，喀拉拉邦最近一周的新增病例在印度总报告数中的占比，从50%增至近70%，死亡数占1/3。

“The Wire Hindi”认为，高感染数或恰恰是喀拉拉邦防疫成功的标志。“喀拉拉邦一直采取大规模测试，并诚实上报感染数。”

今年5月，ICMR调整新冠检测策略，称3类人无需重复进行新冠核酸检测，包括：在印度各邦辖区内出差或旅行的健康人；经治疗出院的新冠患者；曾在快速检测和核酸检测中检出阳性结果的人。

数据显示，喀拉拉邦的核酸检测率一直高于印度平均水平。截至目前，当外来务工人员返回喀拉拉邦时，该邦灾难管理小组仍会快速进行核酸检测。若呈阳性，就安排其就医，并追踪密切接触者。

有分析指出，印度疫情数据是个“谜”。苏米娅·斯瓦米纳坦曾告诉CNN，如果以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数据模型，印度5月时的累计感染人数或达3.8亿-5.6亿（印度总人口13.9亿）。这和6月该国报告的67%血清阳性不谋而合。然而至本文发布，各大数据网站报告印度感染数为3200万余例，差值超10倍。

在第三波疫情下，印度数据是否会因检测能力受限而再度滞后，目前不得而知。

“德尔塔+”家族形成新威胁

“危险在于新变异株。”喀拉拉邦前任卫生部长拉吉夫·萨达南丹告诉《南华早报》，“主要的担忧是，喀拉拉邦可能成为变异株的温床。”

“德尔塔变异株成为主要流行株，在印度掀起第二波疫情。现在，‘德尔塔+’出现了。” 6月中旬，“今日印度”电视台报道，“德尔塔+”变异株传染性更强。不正确戴口罩、和该变异株感染者擦肩而过，都存在感染风险。

印度阿育王大学特里维迪生物科学学院院长、病毒学家沙希德·贾米勒博士警告，“德尔塔+”变异株有可能避开疫苗接种或此前感染产生的免疫力。同时，该变异株对印度主要采取的新冠“抗体鸡尾酒疗法”表现出耐药性。

印度医疗系统担心的是，若多种感染性疾病同时暴发，医疗系统不堪重负，问题会变得更严重。

在新冠疫情暴发前，印度的真菌病发生率就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印度时报》报道，截至6月，该国已出现黑、白、黄、绿四种真菌疾病。截至7月20日，黑霉菌病感染人数超4.5万，死亡4332例。即使治愈，很多人都会出现永久性器官损伤。

而8月下旬，印度北方邦暴发一种发热疾病。截至9月1日，已经有68人身亡，至少40人是儿童。有学者结合症状分析，这可能是登革热或流行性乙型脑炎。“如果一个国家或地区在多个传染病阵线都节节败退，后果将相当严重。”泛美卫生组织称。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目前，印度国家首都辖区卫生局已行动起来。“我们在第二波疫情时，已经感受到德尔塔的厉害。为应对第三波疫情，新德里正在准备3.7万张新冠床位，其中包括1.2万张重症监护床位。”

印度卫生部长曼达维亚声明称，喀拉拉邦应采取适当措施，限制病毒在邦际传播。他要求与喀拉拉邦接壤的泰米尔纳德邦、卡纳塔克邦等，加快疫苗接种。

一份近日递交给印度总理办公室的报告强调，考虑到儿童未广泛接种疫苗，应加强对儿科设施的建设，包括增加医生、工作人员、呼吸机等数量。在古吉拉特邦，卫生部门已特批设置1.5万张儿科氧气床位。

“最重要的是感染者自我隔离。”《南华早报》援引新德里派往喀拉拉邦的卫生官员发言称，调查显示，当地35%病例是在家中感染的，说明人们的防疫意识有些松懈。

印度理工学院研究人员基于数学模型预测，印度第三波新冠疫情将于10月达到峰值，每日新增数在10万-15万例。

但印度贾达普大学在预印本平台medRxiv研究称，参考全球15个国家和地区疫情数据，其中有8个国家和地区已经历第三波疫情。其结果显示，第三波疫情的感染率是第二波的1.7倍和第一波的6.2倍，感染峰值是第一波疫情的5倍；但死亡率会低于前两波疫情。

就印度而言，其第三波疫情的单日新增最高或达62万例。第三波疫情结束后，印度累计感染可能突破6500万。

资料来源：

1.Experts warn of imminent third wave of Covid-19 pandemic in India. The Straits Times

2.Is India entering the third wave of Covid-19 pandemic？. AP

3.Explained： If India sees a third wave of Covid-19， how will we identify it？. The Indian Express

4.India records most COVID cases in two months， Kerala worst-hit. Aljazeera

5.67% adults exposed to virus： Sero survey.mint

6.Dynamics of the Third wave， modelling COVID-19 pandemic with an outlook towards India. medRxiv. Posted August 24， 2021. doi.org/10.1101/2021.08.17.21262193

7.India’s great coronavirus mystery： why so many cases in Kerala？. SCMP

8.Advisory for COVID-19 testing during the second wave of the pandemic. ICMR

9.泛美卫生组织：新冠疫情威胁到其他传染病的消除和控制. 联合国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