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拯救了万千产妇，却在精神病院里死于非命

　　“母婴守护者”塞麦尔维斯

　　如果你去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会在中心广场上看到一座纪念碑：医生脚下，簇拥着温柔的母亲和可爱的婴儿，一派祥和。但出生于201年前的7月1日的雕像主人公——产科医生伊格纳兹•塞麦尔维斯（Ignaz Semmelweis，1818.7.1-1865.8.13），命运却并不祥和。

　　他就如同医学界的哥白尼，因为发现了一个“真理”而触怒了权威，壮年就在精神病院死于非命。是什么“真理”？他只是试图说服医生同行，在手术前彻底洗手，以此减少产褥热的发生。

　　1846年，28岁的塞麦尔维斯进入维也纳总医院产科工作。产科病房有两个病区，环境设施均相似，唯一的差别，就是一病区由医生接生，二病区由助产士接生。奇怪的是，一病区的产妇死亡率比二病区高出好几倍，且多数死因为产褥热，也就是产后感染。

　　照理说，无论是理论还是技术，医生都应该比助产士优越，为何结果却恰好相反？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1847年，医院的法医学教授科勒什克在解剖中划伤了手指死于败血症，年轻的塞麦尔维斯在尸检中敏锐地发现，教授的尸体特征与因产褥热死亡的产妇非常相似。

　　当时的维也纳总医院乃至全世界的医院，尸体解剖都是由医生徒手进行的，不戴手套，只用肥皂和水洗手，而这同一双手，接下来又会为产妇接生。

　　塞麦尔维斯大胆地猜想：会不会是有毒的“尸体颗粒”害死了教授和产妇？再往深想，一病区的医生经常解剖后直接来查房，而助产士没有资格参与解剖，接触不到尸体。会不会就是摸过尸体的医生之手，让产妇感染上了产褥热？

　　为了证明想法，他要求一病区的全体医生，在解剖后必须用漂白水洗手、用氯化钙消毒器械。两个多月后，一病区的产褥热死亡率从18.3%骤降至1.2%，与二病区持平。

　　但塞麦尔维斯这个发现，不但不被同行肯定，还招来了非议。他们觉得让医生洗手是一种侮辱，令高贵的医生之手受到了“玷污”。

　　维也纳总医院里还有个与塞麦尔维斯竞争产科主任的“宿敌”——卡尔•布劳恩（Carl Braun），他曾提出过除真正病因之外的至少30种产褥热病因理论，包括血液失衡、子宫压力、心理创伤、饮食不节……虽然全错了，却并未妨碍他在与塞麦尔维斯的竞争中胜出。

　　塞麦尔维斯一怒之下出走维也纳总医院，1851年开始在老家一座小医院的产科无偿工作，他的重大发现，最终只禁锢在了这里。他要求自己的下属严格贯彻洗手程序，使得5年间的933名新生儿中，仅8例死于产褥热，远低于同时期其他医院。

　　蛰伏的同时，塞麦尔维斯在匈牙利医学期刊上发表了3篇阐述洗手重要性的论文，并用德文撰写了《产褥热的病原、症状和预防》一书。但医学界始终回他以嘲讽，连现代病理学之父、首先发现癌症的鲁道夫•魏尔啸也抗议洗手理论，向塞麦尔维斯大泼冷水。

　　拯救苍生的愿望，与权威冷眼带来的绝望，塞麦尔维斯在夹缝里备受煎熬。1861年他开始陷入严重的抑郁状态，逐渐出现偏执与妄想症状。他疯狂地给反对他的医生和科学家们写信，诅咒他们是“不负责任的杀手”，字里行间是愤怒与痛苦。

　　1865年，灰心的塞麦尔维斯开始借酒精寻求解脱，夜不归宿。亲友拿他没办法，以邀请他参观新医院之名，把他骗进了精神病院。当他意识到自己失去自由时，挣扎着试图逃脱，却被精神病院的护工殴打成重伤，不久便因伤口感染身亡。

　　宿命般地，赛麦尔维斯47岁便死于自己发现的那“致病的种子”——病原体感染。

　　塞麦尔维斯死后不久，法国科学家巴斯德发现了细菌致病的奥秘，开启了病原体医学的时代，塞麦尔维斯关于产褥热病因、外科洗手重要性的推论，终于得到正名。

　　如今，除了雕像与邮票，奥地利和匈牙利还有两家医院以塞麦尔维斯命名，更不用说大量的文学与影视作品，歌颂着他跌宕起伏的人生。这位悲剧英雄过世几十年后，终于获得了他应有的荣誉。

　　评古论今•洗手这件小事

　　洗手这件“小事”，性命攸关。这件小事，因为触碰到了当时医生的自尊心，令整个医学界一叶障目，浪费了拯救更多产妇与新生儿的机会，也间接导致了塞麦尔维斯的悲剧。今天，每位医生每天要洗几十、上百次手，每一次，都是对这位前辈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