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只有爱

　　上世纪60年代,江西省泰和县万合镇罗家村的后生罗兆光因出身地主家庭,一直找不到对象。在那个干什么都讲出身的年代,哪个姑娘愿嫁给地主的儿子?后来经人撮合,罗兆光终于和本地姑娘肖满菊结了婚。

　　因为肖满菊也是地主家庭出身,两人同病相怜。婚后夫妻俩相亲相爱,先后生育了5个子女(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前??编者)。

　　改革开放后,罗兆光做了建筑包工头,到全省各地到处揽活,常年不回家。1983年,罗兆光终于回了一趟家。肖满菊见到了久别的丈夫,孩子们见到了亲爱的爸爸,全家人满心欢喜。

　　但欢乐的气氛马上就消失了,因为这次罗兆光是专门回家找肖满菊离婚的。罗兆光和一个名叫肖爱春的女子好上了。肖满菊听到丈夫的离婚要求,泪流满面,跪在丈夫的膝下苦苦相劝:“我们都是40多岁的人,已有5个可爱的子女。

　　你就不看僧面看佛面!要离婚,当初就不该娶我!千妻万妻不如结发妻呀……”生性暴躁的罗兆光不但没有回心转意,反而动手打了肖满菊几个耳光。肖满菊为了挽救这个濒临破碎的家,想尽了办法。她请家婆相劝无效,请其他亲戚相劝无效,又请当地的干部相劝,还是无效。万般无奈,肖满菊被迫答应了离婚。

　　一 　　离婚后的肖满菊望着一贯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家婆和5个未成年的子女悲痛欲绝,终日以泪洗面。但肖满菊很快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她知道光流泪也无济于事,生活要继续,再大的困难也要咬紧牙关挺过去。 　　年迈的家婆心感内疚,老泪纵横。

　　当着肖满菊和5个孩子的面说:“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有把他教育好……”肖满菊握着家婆颤抖的手说:“妈妈,您永远是我的好妈妈!他变心我不会怪你。尽管他抛弃了我,但你还是我的妈妈,我永远不会离开您!再困难我也会孝敬您!再困难我也要把5个子女抚养成人!”说着说着,肖满菊抱着家婆和5个子女嚎啕痛哭。

　　肖满菊被丈夫抛弃的事在村里不胫而走,人们都对肖满菊深表同情。好心人都劝她:“满菊,你干脆趁自己还比较年轻找个合适的男人,省得受这样的苦!”肖满菊摇着头:“为了家婆和孩子,今生我不再嫁!”不知有多少人上门为她作媒,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从此肖满菊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一个妇道人家要耕种全家的责任田,又要养猪、种菜、干家务,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但她从不叫苦叫累。生活再苦,她也坚持供孩子们读书。她从不拿5个子女出气。在生产上她是全村最勤快的人,在生活上她是全村最节俭的人。自家养的鸡生的蛋,她自己一个也舍不得吃,全部让给年迈的家婆和年幼的孩子们吃。

　　5个孩子都很懂事,他们看到妈妈每天起早摸黑,没日没夜地干活,怕妈妈累出病来。他们哭着对肖满菊说:“妈妈,我们不读书了。爸爸跑了,我们在家也可以帮您做一点事。”肖满菊动情地说:“孩子,你们要为我争口气。要努力读书,将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二 　　家婆进入古稀之年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经常病痛缠身。肖满菊并没有嫌弃老人,她一如既往地照护着家婆;节衣缩食带家婆治病,精心护理着老人。

　　一天晚上,家婆又发高烧又拉肚子。衣被全弄脏了。肖满菊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其他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只有肖满菊一人守护。要是等到天亮去医院又怕家婆有三长两短。肖满菊帮家婆更换了衣服被子,俯下身子对家婆说:“妈妈,您一定要挺住!我用板车拖您去医院治疗。”家婆摇着头说:“天亮了再去。”

　　“不行!”肖满菊用被子把板车垫好,并准备了盖的被子和雨布、雨衣。她走到家婆床前,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老人抱上了板车。

　　夜,深沉的夜,伸手不见五指。肖满菊打着手电筒,拖着重病的家婆在乡间坎坷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医院奔去。春天的天气说变就变。行至半路,狂风突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肖满菊急忙用雨布把板车遮得严严实实。可是风大,家婆身上的雨布被吹开了。肖满菊咬着牙,脱下自己身上的雨衣压在家婆身上。一路颠簸,终于把家婆送到了乡医院。

　　这时肖满菊已是全身湿透。她一边抹干脸上的雨水,一边哭着喊叫医生:“医生,快起床,救一下我妈妈!”值班医生忙打开门,看到肖满菊像水里捞起来一样,感动地说:“你是世上最贤德的女人,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老人。”第二天清晨,待家婆脱离了生命危险,肖满菊才回去换衣服并通知其他亲人。

　　三 　　1984年,肖满菊的前夫罗兆光把身怀有孕的肖爱春带回了村里。村里的一些人对肖满菊说:“满菊呀,你放声去臭骂她一顿,出一出这肚子恶气……”“不!责任不在她。她也有嫁老公的自由……”冷静大度的肖满菊出人意料地回答。

　　这年端午节,罗兆光与肖爱春一起扛糯米,肖爱春一下没拿稳,米撒了一地。罗兆光顿时火冒三丈,一手抓住肖爱春的头发,一手就狠狠地一顿暴打。肖爱春被打得鼻青脸肿,苦苦哀求。这时,在附近干活的肖满菊看到了这一幕,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一把抓住了罗兆光打人的手:“你还是这样的脾气,是人重要还是糯米重要?”罗兆光自知理亏,低下头就走了。肖满菊一面安慰着肖爱春,一面帮着把地上的糯米扫起来,然后又帮着清除完米中的沙粒才离开。

　　一个夏天的晚上,十月怀胎的肖爱春即将分娩,罗兆光又不在家,肖爱春十分焦急。肖满菊闻讯后,不顾刚从地里回来满身疲惫,马上赶到了肖爱春家。她麻利地收拾好生孩子的必需品,搀扶着肖爱春来到了医院。整整一个晚上,肖满菊一直守候在医院。

　　黎明时分,产房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肖爱春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得知母婴平安,肖满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不顾一夜未休息,又打起精神赶回家做饭,因为她知道产妇这时最需要的是补充营养。当肖满菊把一碗香喷喷的鸡汤端到肖爱春面前时,肖爱春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姐,世上难找你这样的好心人啊!”

　　四 　　2007年冬,年迈的罗兆光身患重病住进了医院。肖满菊知道后,马上去万合街上一家商店买了一些前夫爱吃的东西,准备前往医院探望。熟悉肖满菊的店老板直言:“满菊,你太蠢了!他这样对你,你还去看他……”肖满菊动情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跟他曾经是20年的夫妻,再说他还是我5个孩子的爸爸呀。”

　　罗兆光经医院治疗,病情却不见好转。医生建议转县医院治疗。可是罗兆光的钱不够。肖满菊说:“我来想办法。”肖满菊立即回家取钱,并电话通知在广东打工的5个子女立即寄钱回家救父亲。当肖满菊喘着粗气把家中仅有的1600元钱交到罗兆光手里时,罗兆光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悔恨的泪水,更是感激的泪水。

　　虽经县医院多日抢救,罗兆光终因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肖满菊及时通知5个子女回家吊丧,并主动参与料理后事。

　　肖满菊,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虽然她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却赢得了当地干部群众的交口称赞。她的心里只有爱。

（实习编辑：张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