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以下简称卫健委)下发通知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英文名称修订为“COVID-19”,与世界卫生组织(以下简称WHO)命名保持一致,中文名称保持不变。
卫健委这一通知立刻上了热搜。
大众观点:疾病的命名到底有没有意义?
有些网友表示,“英文名统一是为了在数据库中资源共享保持准确性,对于医学研究很重要。”
有些网友却表示,“一个名字而已,何必为一个名字争议?病毒不存在了,名字还有意义?”
只有少部分网友表示,“命名的意义也很重要”。
然而更多的是对如此重视疾病命名的不解。
其实,以往国际上以国家/地区或动物命名疾病的案例有很多。
1.以地域命名的疾病
埃博拉病毒,因这种病毒于1976年在苏丹南部和刚果(金)的埃博拉河地区被发现,由此而得名;
日本脑炎病毒,直接以国家名称冠名,因这种亚洲病毒性脑炎有记录以来的第一例发生在19世纪的日本,但事实上东南亚区域和西太平洋区域有24个国家存在这种流行性病毒传播;
德国麻疹病毒,是由德国医师在1814年首次当作一个独立的疾病提出来的,但其实就是风疹;
中东呼吸综合征,因MERS-CoV与非典病毒同属冠状病毒且主要在中东地区流行,因此而得名。
2.以动物命名的疾病
1878年,Perroncito首次报道了在意大利鸡群中发生的家禽疫(fowl plague,禽瘟),1902年其病原被分离出,禽流感因此而得名;
猴痘原是一种主要在中非和西非热带雨林国家流行的罕见病毒性传染病,该病于1958年在实验猴身上被首次发现并证实,“猴痘”因此而得名;
2009年,甲型H1N1流感爆发时,WHO最初使用了“猪流感”(swineflu)的名称,并获得大部分国家跟随,埃及却因此宰杀超过30万头猪,引发当地民众不满。事实上,这一疾病是通过人际传播,猪却遭受“无妄之灾”。
然而这种“简单粗暴”的病毒命名方式惹过不少麻烦。
The Lancet 观点:命名疾病,不要带来负面后果
国际著名期刊《柳叶刀》曾发表过这么一篇文章—— Crossing the minefield of disease names ,我们一起来看一下作者的观点。
国家/地区和经济部门有时会遭受与疾病名称相关的负面后果。例如,最初将艾滋病毒命名为“与同性恋有关的免疫缺陷”,导致同性恋群体受到强烈而长久的污名。
还有2009年所谓的猪流感大流行。
尽管疾病的传播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猪只与疾病的爆发有关,但该名称却引起了人们广泛的担忧。这种担忧导致猪肉消费量大幅下降,给养猪业者造成了巨大损失,而且在没有任何正当医疗依据的情况下屠杀了埃及的整个生猪种群。
为了预防类似情况,WHO于2015年5月8日发布了关于新人类传染病命名的最佳做法指南。WHO在考虑了一些不同的想法后提出了这些建议,例如用神话人物命名新疾病或为每种新疾病分配一个数字或字母。
WHO准则指出,新的人类感染和疾病的名称应以通用症状(例如呼吸综合征、腹泻)为基础,并且在获得可靠信息的情况下,应更具体地提及严重程度(例如严重、季节性),受影响的人群(例如新生儿、母亲)和病原体(例如冠状病毒),鼓励使用首字母缩写词。
然而,在2003年,符合新准则的首字母缩写词SARS受到争议,因为它与香港特别行政区(SAR)产生了负面联系。新准则还规定,新疾病的名称不应包括地理名称(例如莱姆病、马尔堡出血热),动物名称(例如禽流感、疯牛病)。WHO准则仅适用于人类以前从未认识或报道过,具有潜在公共卫生影响且没有通用疾病名称的新的感染性疾病;新准则不适用于已经确定的疾病,因此诸如落基山斑疹热和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的名称不会消失。
该指南的发布引发了科学界的争论,一些人担心WHO这一举措带有政治色彩,而新指南将通过减少有用的和描述性信息数量来迅速区分疾病,一些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命名疾病的真正优先重点是提供有用的信息还是避免引起犯罪?在不引起混乱的情况下可以存在多少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
然而,针对这些问题,WHO表示指南仅是最佳实践的建议,不能代替WHO国际疾病分类(ICD),具有灵活性的空间,因此不是强制性的。此外,疾病的名字通常是由科学界以外的人给定的,因此新的最佳实践的实际应用和结果仍然不确定。WHO指南正确的是,过去在命名某些疾病时不准确,因此造成了不必要的恐惧和污名化,这点应引起注意。
Science 观点:命名疾病,遵循最佳做法
不仅《柳叶刀》,Science 也曾针对疾病的命名发表了文章—— Naming diseases: First do no harm 。
作者在文中表示使用“猪流感”和“中东呼吸综合征”等名称无意中对某些行业或社区造成了负面的经济和社会影响,疾病名称一旦给出,即使使用了不合适的名称,以后也很难更改。
因此,重要的是,无论谁首先报告,都要为新发现的人类疾病指定一个适当的名称。WHO、世界动物卫生组织和粮农组织强烈鼓励所有国家、区域和国际利益攸关方,包括科学家、国家当局和媒体,在一种新的人类疾病出现时遵循最佳做法。
总结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给病原体或者疾病命名是个棘手的任务,科学家为了找到一个各方满意又不惹麻烦的名字,往往要花很多心思。而一次次更名的背后,也从侧面体现出人们对于疾病认识的逐步深入。
从“不明原因肺炎”到临时名称“2019-nCoV”,从国家卫健委提出的NCP,到如今的COVID-19和SARS-CoV-2,每一次命名都基于时下对于疫情的最新认识,疫情的“身份证”也在一次次更名中更加清晰。
按疾病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