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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妆水倒入卸妆棉，敷眼20秒，轻轻擦拭，卸完眼部卸唇部，紧接着水乳化卸妆膏干搓脸部，充分乳化彩妆，清水洗净后，洗面奶上脸打出丰富泡沫，配上电动洁面仪由下往上提拉清洁，额头、鼻头、下巴部位，停留20秒时间进行深度清洁，冲洗后，一次性洁面巾擦干脸部。”
这就是化妆女孩的日常洁面过程，看似复杂耗时，但不得不照做，因为在“面子工程”上，女性都有共同的担忧——洗不干净脸！
有博主表示，“不会洗脸等于毁容”丨网络截图
随之，洁面“鄙视链”诞生：美容院深度洁面→使用电动仪式深度洁面→洁面面膜→洗面奶洁面→清水洁面。
众多女性认为，站在洁面“鄙视链”顶端才是护肤的第一步，于是，她们热衷于深度皮肤清洁，愿意尝鲜层出不穷的美容工具，但奈何上班太忙，最佳洁面方式只能寄托于洁面仪，在一线城市女性中，几乎达到了“人手一个洁面仪”的程度。
所有洁面仪的基本工作原理，都是通过刷头和面部皮肤物理摩擦，增加摩擦频率和速度，达到更好的去除皮肤表面油脂、污垢、黑头、老化角质的目的。
洁面仪是这样工作的丨网络图片
目前，主流高端美容仪可以分为四类，其中，占据销售额半壁江山的声波震动洁面仪和离子导入导出美容仪，都将深层清洁、促进保养品吸收作为主打功能，主要运用超声波震动原理达到高效无刺激的清洁和按摩效果。
无论哪一种洁面仪，价格上都有着不低的门槛，尤其是名气大的网红款，普遍在千元以上。2017年天猫618购物节，洁面仪同比销售额增长超过5倍以上，2018年天猫双11购物节，以“LUNA”洁面仪出名的FOREO，连续两年销售额过亿。
根据欧睿国际数据，洁面仪产品和个人护理电器过去两年在中国的年复合增长分别为11%和8%。据估计，到2020年，仅洁面仪这一细分功能的产品的总销售额将从去年22.4亿元人民币增加至82.6亿元人民币。
当80、90后逐渐成为社会的消费主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将清洁皮肤纳入自己的护肤方案之中。
01 你的脸真的需要深度清洁吗？
曾其何时，几乎所有面部的皮肤问题，都和“清洁不彻底”划了等号。
痘痘——清洁得不彻底
粉刺——清洁得不彻底
暗沉——清洁得不彻底
色斑——清洁得不彻底
毛孔粗大——清洁得不彻底
皮肤老化——清洁得不彻底
护肤品用了没用？——还是因为清洁做得不彻底！
……
洁面仪流行的背后，究其根本，是一种听别人“说出来”的护肤焦虑。
为了有效清洁，大部分女生拥有不止一支洁面乳丨originoo
不长痘痘、粉刺的张小爽也成了洁面仪的终端用户，原因在于，美妆博主提到：“普通的卸妆并不能完全卸干净化妆品的残留，日积月累会造成毛孔堵塞，容易衰老，必须得使用洁面仪深层清洁。”
张小爽跟着博主一起学护肤，每晚回家，电动洁面仪洗脸，清洁面膜敷20分钟，蒸脸仪打开毛孔后拍化妆水，搭配导入仪涂抹精华液，面霜之后用5至10分钟的微电流滚轮仪按摩，护肤流程有条不紊。
然而，就在沉迷深度清洁半年后，张小爽的脸开始变得敏感，同一款护肤品，以前擦没问题，现在擦上去后有刺痛感，脸颊还会泛红，常出现瘙痒和烧灼感。
本身属于干性皮肤的她，频繁清洁后，脸颊变成了“高原红”。医生分析，洁面次数过于频繁，导致她的皮肤变成敏感肌。
敏感肌肤的病理改变是角质层变薄，皮下毛细血管扩张后淤血后所呈现在面部的红色网状丨originoo
天道酬勤这事在张小爽的护肤路上成了个例外，落下一句“肠子都悔青了！”。
“毛孔扩张，脸上有红血丝。”
“不敢轻易换护肤品、不敢化妆。”
“吹空调脸发烫发红、情绪激动发烫发红、晒太阳吹风发烫发红。”
“头发丝扫过脸颊都会发痒。”
……
张小爽摇着头诉说自己的辛酸史，不时发出“哎”的叹气声。
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皮肤科副主任胡云峰在接受39深呼吸的采访时提到：“面部的清洁并不需要特别去深度清洁，尤其是干性皮肤。正常的面部有一些皮脂腺、汗液的分泌，乳化形成皮脂膜，皮脂膜的完整可以有效锁水。深度清洁会破坏皮脂膜，皮脂膜遭到频繁破坏后，如果修复能力不强，就会形成敏感肌。”
皮肤在健康状态下pH值为4.5~6.5，呈弱酸性，让表皮内部的各种生物代谢能够进行。过度清洁会升高皮肤pH值，导致皮肤耐受性差。
此外，皮肤上还有与人体共生的各种微生物如真菌、细菌等，这些看不见的对人体有利和有害的微生物互相牵制，维持着人体健康平衡，而过度清洁会改变皮肤表面正常微生态，对人体有害的微生物就会泛滥，破坏皮肤的健康。
用一次清洁产品，就会把角质层洗掉一点，角质形成细胞从基底层移至角质层脱落的时间需要28天，新的角质层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又过度清洁皮肤，角质层越来越薄，保护皮肤最坚强的一层屏障就这样被“洁”碎了。
皮肤结构丨originoo
胡云峰医生提醒到：“如果要使用洁面仪，一定要注意使用频率，对于皮肤修复能力强的人来说，可1至2周做一次深度清洁，皮肤修复能力差的话，28天做上一两次即可。”
张小爽在失去了“好皮肤”后才知道，频繁深度清洁会变成敏感肌，可在洁面仪刚风靡大陆时，并没有人跟她说这件事，产品说明上也没标注使用频率，更没强调干性皮肤需谨慎使用。
在洁面产品销售量狂升的同时，敏感肌关键词百度搜索指数趋势也在急剧上升，小红书上同样也有很多人在发布敏感肌相关的笔记。所以张小爽认为，发生她这种悲剧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调查显示，我国36%女性被皮肤敏感问题困扰丨数据来源：《中国敏感性皮肤诊治专家共识》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皮肤科的主治医师王晓彦告诉39深呼吸：“对天生皮肤细嫩、毛孔小、皮肤出油又不多的人而言，没有太多必要去做深度清洁，容易变成敏感肌，这已经成为共识，很多干性皮肤的都会尽量避免深度清洁，更需要关注的反而是，油性肌肤人群。”
干性皮肤和健康皮肤的人，方有皮肤变红作为提醒信号，不小心走到敏感边界，还可“及时回头”，而油性皮肤则往往操之过急，等发现时，皮肤则可能被伤害得更为严重。
“脸泛油容易堵塞毛孔，导致大多数油性肤质的人都喜欢过度清洁，但其实，很多油性肤质的人属外油内干，皮肤在严重缺水时，皮肤接收到了机体发出的命令，要求它马上大量分泌油脂，覆盖在皮肤表面，防止皮肤的水分散失到空气中，避免干燥恶化。”胡云峰说，这种情况下，深度清洁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油性肤质的出油问题，最迫切的是改善皮肤的缺水状态，加强保湿。保湿到位以后，油脂分泌就会减少，如果还要频繁深度清洁，皮肤为了抵御这种面部干燥就会疯狂分泌油脂，导致越洗越油，变成又油又敏感的肤质。
长期使用磨砂洗面奶同样会损伤皮脂膜丨quanjing
不管是使用护肤品还是辅助仪器，目的都是希望自己的皮肤更好，首要考虑问题都应该是适不适合自己的皮肤，而不是一味盲目跟风。
02 洁面仪的使用危机
来自北京的李敏是一名艺人宣传，平均每周使用五次洁面仪，她个人认为，用洁面仪清洁后，皮肤会更加通透、柔软、细滑，这也是她一直坚持洁面的重要原因。
前不久，公司艺人的电影电视扎堆上映，她忙到没有时间进行脸部深度清洁，等缓过神来，洁面仪已经在卫生间摆放了两个多月，奇怪的是，用过几次后，脸部出现了过敏现象。
她仔细观察后发现，洁面仪上的小硅胶刷点里有一些类似纤维的东西，很像衣服上掉下的毛，洗了很多次都弄不出来，感觉有点脏，但洁面仪又不能换刷头，洁面刷的“清洁”工作成了她的一大难题。
洁面仪表面的硅胶刷头丨originoo
于是，她怀疑使用不干净的洁面仪是导致皮肤过敏的根源，停止深度清洁后，过敏现象确实消失。随后咨询了剧组里的化妆师，得到回复，卫生间的潮湿环境最容易滋生细菌，如果刷头的除菌工作做得不好，反而让细菌在脸上深度繁殖。使用不干净的刷头深度清洁，会烂脸！
“化妆师的话也有夸张成分，我没烂脸啦，但我真是怕了，从此，那个脏了的洁面仪也变成了摆设，一次也没用过。”李敏如是说。
洁面“危险”除了来源于个人对仪器的管理不到位，更多则是质量与服务也没办法保障。
洁面仪也需要定期清洗丨originoo
洁面仪兴起于互联网时代，在年轻人聚集的社交媒体上，美妆博主、行业KOL甚至海淘代购都在助推美容仪的兴起，这种传播模式决定了其渗透市场的渠道大多为电商平台。
今年3月，江苏南京鼓楼警方查获了一批“网红”洁面仪，从浙江省义乌市的小村庄发货，借助电商平台销往全国各地。
小作坊生产的假冒洁面仪程序非常简单，几个螺丝一个马达，再加上硅胶套，成本只要8块钱，在网络上一转手就能冒充市面价值1000多元的洁面仪，从外观看很难辨别真假，效果却有天壤之别。
经过原厂家鉴定，这款假冒网红洁面仪不仅完全达不到洁面护肤功效，自身还存在极大安全隐患。假冒洁面仪采用的是工业硅胶而非正品标准的食品级硅胶，肌肤直接接触工业硅胶，轻则过敏重则溃烂。
我们无法得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小作坊在利益的熏陶下，制造着假冒伪劣产品，也无法得知市面上充斥着多少这样的“毁脸”产品，唯一能确定的是，每一个产品背后都是一张张期待变美变干净的脸。
03 回归简单
在高科技产品推动下，人们往往把简单的护肤流程变得复杂化，洗干净脸就那么难吗？
猫咪洗脸很简单，每天就舔湿爪子，然后用爪子洗脸丨网络图片
华西医院皮肤科李利教授在该院发表的护肤文章中提到，一般情况下，清水+毛巾洁面，加上频率适中的洗面奶就能达到大多数人洁面的要求。
特干性皮肤，敏感皮肤、面部发红发烫者，不需用洗面奶等洁面产品；
干性皮肤，不用或一到两周用1次；
中性皮肤，每周1~2次，只用T区油脂较多部位；
油性皮肤，非常油腻时，每天1次，不是很油的时候可改为隔天或2～3天1次；
混合性皮肤，T区爱出油的地方隔天用洗面奶，脸不油的地方，偶尔用一点洁面产品。
涂了防晒、化了妆的洁面方式：
只用了低倍数的防晒剂、化淡妆（粉饼、口红、眉笔），用毛巾浸清水多擦洗几次就可以了；
用了油包水的粉底液，BB霜，CC霜，隔离霜，高倍数的防晒剂，要用洗面奶或温和的卸妆水；
抗水/抗汗的防晒霜、防水粉底液、油彩舞台妆等浓妆，卸妆油+洗面奶。
洗脸，其实就这么简单！
王晓彦医生向39深呼吸分享了一个临床案例。曾有一个小姑娘，由于经常化妆，20出头的年纪，皮肤就变得敏感，每次洗脸后就泛红，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消散。她来到医院，医生给她开了点药，叮嘱她少化妆。
她觉得解决不了她的皮肤问题，转而去到美容机构做皮肤护理，机构使用一些仪器给她做清洁皮肤的治疗，不停地向她推荐深度清洁、去角质、修复红血丝的产品，小姑娘“保脸心切”，照单全收，花了好几千治疗，反过来，皮肤却变得更加敏感。
于是，再度来到医院，让医生拯救她的红脸颊，王晓彦医生说到：“治疗敏感肌，医生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我们首先要做硼酸的冷湿敷，然后外用一些像布特软膏之类的药物，具体用药因情况而已，完了后，都需要患者去慢慢调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要等到皮肤真正出现不可逆的伤害时才开始后悔丨originoo
然而，现在的人喜欢借用“外力”改善皮肤，忽略了皮肤原本具有自我保护，自我调节，自我修复的功能，感觉必须在皮肤上用一些仪器或者药物，才能有效。但皮肤接触药物、仪器、护肤品，也会使它敏感，所以，从一开始，治疗越简单越好，能用矿泉水清洁面部，就不要用带有化学物质的药物清洁。
总而言之，洁面这件事，不能一味追求复杂化深度清洁，于大部分人而言，回归最简单有效的洁面方式才是对皮肤最好的保护。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除专家外均为化名）
指导专家：
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皮肤科副主任 胡云峰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皮肤科主治医师 王晓彦
参考文献：
[1] 好奇心日报. 美容仪成了中国年轻消费者的新玩具，它是怎样流行起来的？
[2] 界面新闻.「特写」二十多的姑娘就怕老，都把美容仪当成宝.
[3]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公众号. 脸越洗越敏感？毛孔越洗越大？华西皮肤专家说，那是因为你的脸，洗！多！了！
[4] 扬子晚报. 南京警方查获一批洁面仪 批发价一台13.5元转手卖上千.
(39健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