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我就要爆炸了
“晚餐我要吃2只鸡。”
采访结束,巴雅尔一边走一边不忘与护长就晚餐份量讨价还价。
这几天,巴雅尔为了“吃饱”不断和护长周旋着。
380斤,腰围163公分,BMI指数高达55的他在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国际减重中心等待手术减肥。为了手术更安全,营养师已先行进行干预,希望巴雅尔在术前能减下来10斤。
一顿饭才吃2只鸡,对于巴雅尔来说已经是减半的份量了。
刚入院时,他5分钟内吃掉了2只鸡、1只鸭、1斤半牛肉,见多了“胖友”的护长也为之瞠目。
“除了蔬菜,什么都可以”。
“一餐1000块吧,无上限”。
巴雅尔来自内蒙古,套马的汉子不爱吃菜,无肉不欢,一顿吃掉一只羊也是常事。
他并不是从多年前就这么吃,当时光倒回到2017年3月,巴雅尔虽然也不瘦,有200斤,但配上1米87的个头,给人的印象主要是“威武雄壮”,而不是“肥”。
一年多的时间,他“吃”掉了几十万,换回来180斤肉和各种肥胖并发症,起源于失控的情绪。
巴雅尔是一名篮球运动员,但2年前因腿伤只能暂别篮球,此后,他又遭遇了一场不可言说的大变故,还因此服用了一段时间抗抑郁药物。自此,他开始暴饮暴食。
“以往,吃和篮球是我发泄情绪的出口,如今只剩下吃”。
“不吃我就要爆炸了!”
这么胖,还配活着吗
身高1米6,体重165斤的玲玲,感觉自己从记事起就没有廋过。
少女情怀总是诗,19岁的她对爱情充满向往,但是因为肥胖,两段感情都以失败告终。
“我要减肥”。玲玲这样想,也付出了行动。
节食、运动、拔罐、代餐……她努力过,坚持过,但并没有收获,体重值静静地呆在“肥胖”这个域里,一点都不肯让步。
减肥失败,感情受挫。
玲玲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多次自杀、自伤——跳河,割腕……
玲玲妈为此心痛不已,也陪着女儿走上了减肥的艰辛路。除了手术,什么方法都试过,钱花了,苦受了,却基本没掉称,玲玲受到的打击更重了,越来越悲观。
在再次割腕一周后,玲玲和妈妈决定选择最后一条路——手术减肥。
但通过术前评估和精神医学科会诊,她的第一要事并不是减肥,而是心理治疗,她患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
“肥宅”们的心理迷宫
肥宅,百科释义是对痴迷于日本流行文化尤其是二次元文化的肥胖者通用的讽刺性称呼。
肥与宅在事实上确实是对双生子。
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副院长、减重中心主任王存川教授接诊的肥胖者们大多数都经历过这样的故事:
出门回头率越来越高,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你太胖了”的潜台词;还可能会被人直接笑话,或者被叫侮辱性的外号,如“肥猪”;减肥减不下来,还可能被家人唠叨“你怎么这么没用”……再加上体型让活动受限,久而久之,他们变得对“胖”这个词异常敏感,不爱出门也不爱与人交往。
巴雅尔说,“只有当成为了胖子,才知道胖子是多么的不方便。”当他发现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却已经显得很满的时候,巴雅尔很少出门了。
胖——宅——更胖,这似乎成为了一个死循环。
不少“胖友”在这个循环中迷失,“约有50%的肥胖者都有心理问题”,王存川说。
肥胖与精神疾病之间存在着多种多样的联系,它们互相影响互相加重。
有像巴雅尔这样因为情绪失控暴饮暴食导致肥胖的;也有玲玲这样因为肥胖长期得不到控制引发躁郁的;还有部分抗精神类药物会有强烈的镇静作用并能促进食欲,需要服用这类药物的病人吃得好睡得好,体重也会蹭蹭往上涨……
另外,肥胖者一般有胰岛素抵抗,血糖就像过山车一样时高时低,当他们低血糖时,饥饿感会非常强烈,不吃还可能会心慌冒冷汗。这种生理的本能与想控制饮食的意识相对抗,他们的情绪就会变得很矛盾,不断的失控会让他们不断降低对自我的认知,加重焦虑或抑郁。而肥胖者在情绪焦虑时更会食欲大增,会通过咀嚼食物和饱腹感来释放这些紧张情绪。
胖——情绪失控——吃更多——更胖——更失控,这是另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
“双相情感障碍、抑郁症、体重过重焦虑症、神经性贪食症等,都是肥胖者中常见的情绪障碍。”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精神医学科贾艳滨教授表示。
“减重中心的医生关注肥胖者的精神状况,精神科医生也同样关注病人的体重。”对于前来首诊的患者,贾艳滨都会开出糖耐量检查,结果发现50%的患者存在不正常,潜在具有肥胖的风险。
“一定要意识到肥胖、精神障碍都是病,都需要治疗。”贾艳滨提醒,“当肥胖与精神障碍两者兼备,应根据多学科评估,再决定先减肥还是先心理治疗。”(通讯员:张灿城,吴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