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也震不垮的父爱

　　地震中 父亲十指流血挖出女儿

　　倩倩的家在绵竹汉旺镇，武都小学是她清华梦开始的地方。地震后她猝然被埋在了废墟中。

　　我问她：“在地震被埋的时候你的感觉是什么?”她记忆犹新地给我形容：“那里面好黑好黑，我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和石头渣子，灰尘多得就像谁家的面粉被打翻了一样，我的嘴里全部是苦的，我使劲哭使劲哭，最后都哭累了。”

　　“在那么黑的地方，你怎么想的呢?”“我想，现在有谁来救我就好了。”

　　“后来听见爸爸或者其他人的声音没有?”

　　“我听见了同学的声音，他们有的也哭，有的在喊老师。”

　　倩倩的爸爸听见我们的对话，接着告诉我：“当时，我在田里干农活，发生地震的刹那，我马上就想到我的女儿，不知道她们学校怎么样，我离学校有六里的样子，反正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到了那里，看见学校全部塌了，就留了一点点残垣断壁，我先看了看操场上有没有倩倩，结果没有。

　　“这时候有家长都已经在挖自己的孩子了，已经挖出来了几具尸体，这时我都没有多想，因为我知道倩倩读书的教室位置，我就在那个位置挖。

　　“当时余震不断，地抖得厉害，还不时有墙砖落下，有的人看见余震来了都跑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走，一直想的是把倩倩挖出来，我想即使墙倒下来，我死也要和我女儿死在一起。”

　　因为地震突然袭击，没有任何救援工具，他就用双手使劲地挖，顾不得十指流血，顾不得指甲破翻，顾不得烟尘滚滚，顾不得瓦砾灰烬，钢筋玻璃的戳伤，顾不得从头到脚的大汗，就是拼了命地挖。

　　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他一共挖出了七个孩子。在挖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他一边挖一边哭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但是废墟下却没有传来一声倩倩甜甜的回应，这个大男人一屁股跌坐在灰砖废瓦上，绝望地痛哭，这时候倩倩妈妈也赶过来了，她惊恐得瘫软在那堆废墟上了，倩倩爸爸告诉他自己“不行，我不能松懈。

　　“哪怕看见的是女儿的尸体，我不能抛弃，我不能放弃，哪怕看见的是女儿的尸体，我也要挖”。

　　那时候已经距离14：28过去了3个多小时了。

　　民兵和驻地武警已经连续赶到。终于，在一片瓦砾砖头、桌椅板凳和破败横梁中，倩倩爸爸看见了女儿的灰头土脸，那一瞬间，他说他身体的血一下就沸腾了，“我的女儿还活着!”

　　倩倩躲在两个矮小课桌下的狭小空间里，她的身体和头都完好无损，只是右手臂没有来得及抽回被垮塌的房顶压住了拽不出来，看见爸爸来了，倩倩说：“爸爸，我想睡觉，我口苦，我想喝水。”爸爸看见女儿的右手已经乌黑了，焦急地告诉女儿：“倩倩，爸爸爱你，你是爸爸最爱的宝贝，你千万千万不能睡觉，睡着了就听不见爸爸妈妈的呼喊了，我的倩倩最勇敢，倩倩一定可以坚持的，女儿，加油啊，爸爸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救出去。”

　　紧接着，水和冰糕被送了过来，因为空间狭窄，爸爸和其他救援的人只能用矿泉水瓶盖一点点地给女儿递水喝。为了不伤到孩子，他就用最有限的单片铁锯片来回艰难地锯断了课桌的铁架子，才把自己的女儿救了出来，那时已经距离他发现女儿一个多小时了。

　　倩倩是他挖出来的第三个孩子。这个英雄的父亲，把他的女儿救出以后，把女儿递给了一边的妈妈，没有就这样自私、悄然地离去，义无反顾地又返回了那片还掩埋了400多个孩子的废墟里。他又连续挖出了四个，一直坚持到他实在身心疲惫、一丁点力量都没有的时候，他才回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那一瞬间，这个大男人失声痛哭。

　　再仔细一看，操场里一开始只堆了几个孩子尸体的地方已经重重叠叠、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孩子的尸体，他说：“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不知道是因为倩倩的幸运，是那么多孩子的尸体，是一家人的再次团聚，还是因为后来才感觉到的在巨大灾难面前人的渺小或是现场的那一片悲凉的哭嚎……反正，那一刻我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内心的眼泪。”

　　说到这里，倩倩爸爸的眼睛又噙满了泪。他把头一转，接着告诉我，倩倩没有哭，她搂着爸爸问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家的房子垮了没有?”爸爸和妈妈在那一刻感觉倩倩已经长大了……

（实习编辑：嘉瑶）